站在商軍營外，等鴻鈞應戰的，正是來自五龍山雲霄洞的文殊廣法天尊。

這個徒孫，鴻鈞也是曾經見過的。當年他還沒有閉關的時候，對三清的直系弟子都很是熟悉，就比如這個文殊廣法天尊，當年曾經去天外天拜見過，若說他有哪裏讓鴻鈞記憶深刻的話，大約是對方對於道義的理解，更傾向於接引和準提的路子。

鴻鈞當時還同元始開玩笑，說這學生跟了接引準提，不定更好一些。

當時便是如此作想，如今見對方站在營外，雙手合十的樣子，鴻鈞更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沒有錯了。

這邊鴻鈞正在打量著文殊，但也沒有直接露頭。文殊則也在安靜等待著懼留孫所說的那個藍衫人——

他倒是想知道，那藍衫人到底有多厲害。

其實文殊本是不想出山的，畢竟元始早就有過交代，說天道有變，讓他們當心一些。但懼留孫親自敲山門，他們本有一些同門的情誼在，又因為俱是十二金仙中不受重視的，所以平日裏頗有惺惺相惜之意。

懼留孫來叩山門，他又不能不給面子。加上對方用激將法激他，最後，文殊無奈，只得跟著對方下山。

但他心中也有兩分好奇，三分不服，藍衫人就真的那麽本領高強？

所以，不過剛剛到周軍營帳裏面，一聽說商軍在外叫陣，他連歇息也不曾，直接出得營帳來：“你且在此等我！看我取那藍衫人首級來。”他叮囑懼留孫。

便是這樣，文殊站在了漫天風沙裏。

風凝今早又忽發奇想，看到邊關模樣，忽然出了什麽主意叫做“提前治沙”，就這樣又給自己找了事情做。每天最感興趣的對戰環節，也不朝著要跟出來看了。那麽對戰忽然就索然無味了起來，鴻鈞甚至沒有了和他們對打的心思，這次便不管對方認不認識自己了，易容也懶得，直接便走了出來。

文殊透過漫天風沙看面前走出來的藍衣人。

他先是想要看看這藍衣人到底長何模樣，緊接著就驚呆了。他甚至不想比試了，而想回到周軍的營地裏，好好問一問懼留孫，問他是不是傳話傳錯了，面前的這個人擅長的並不是指法，也不是什麽“流雲飛袖”，而是變化之術？

楊戩是不是變化之術不如人家，才落得下風的？

但是，如今的情況並沒有給文殊回去問問的機會。文殊看到面前的這幅面孔，甚至連打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，就算對方可能是變幻出來的容貌又怎樣？文殊心想：難道他真的敢對面前人動手嗎？

不敢的。

這幅容貌是所有人崇拜的對象，也是洪荒所有人的心理陰影。文殊還記得當初第一次拜見道祖的時候，對方投下來的冷酷無情的眼神。即使他發揮出了此生最好的水平，說出了他當時能了解到的最深刻的學術見解，但依舊沒有打動對方分毫。

就像現在一樣，對方看著他，不像是看著一個對手，也不像是看著一個生靈。

仿若他是路邊的石頭一般。

就是這一眼，讓文殊下意識地便跪了下去：“弟子不知師祖大駕……”

……

懼留孫還待在周軍的營帳裏，看著戰場上的場景——在他的眼裏，鴻鈞還是昨日和他比試時候的樣子，所以，當他看到剛剛請來的文殊不知為何，忽然雙膝一彎，直接往地上跪去……

懼留孫：？？？

怎麽了？對方法力太高強，所以嚇蒙了嗎？

以懼留孫的視角來看，文殊在戰場上跪得輕松，他在周營裏卻十分尷尬了。能看到戰場上具體情況的當然並不只他一人，姬發也看到了這樣的場景。

他問道：“沒想到文殊天尊如此特別，開戰之前還要跪上一跪……”

懼留孫：……還開戰個屁啊。

最後的結果，當然是文殊被鴻鈞給留了下來。想到上次聞仲對他不收俘虜的不滿，鴻鈞將文殊帶到了商軍的營帳裏，不過不是帶給聞仲，而是帶給了風凝。

他自然是不在乎聞仲的不滿的。

風凝正在紙上畫著各式各樣的形狀，聽到他把人帶回來了，連頭也不曾擡一下，隨便應付了一聲就又埋頭進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之中，直到鴻鈞問道：“可要他一角魂魄，上封神榜？”

“這是誰？”

鴻鈞把文殊帶過來，但這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俘虜而已，並沒有給文殊施加什麽囚禁的手段。所以，文殊現在能言能走，見到風凝還十分激靈地猜出了對方的身份：“師母，徒孫道號文殊。”

文殊哦。

風凝想到了原書中文殊的結局，似乎是被接引和準提給弄到西方去了。

她想起了接引和準提曾經做的事情，自然願意給他們添一點堵：“那就往封神榜上記一下吧。”

鴻鈞當即就準備弄下文殊一片魂魄來。

文殊知道封神榜的事情，知道他若是將一角魂魄寄於封神榜上，怕就要給天庭打工了。他堂堂十二金仙之一，要給昊天王母打工，哪裏願意？見鴻鈞似要有什麽動作，身體下意識就反抗了起來，正想著逃脫而去，卻忽然感覺身上有一股大力，再準備有所動作的時候，已經渾身癱軟，隨時都可能暈過去了。

風凝：……

像楊戩一樣的處置方式，風凝默默地感嘆了一聲做得好。

鴻鈞將文殊丟到了楊戩在的營帳裏，轉回來問風凝：“可要交給聞仲？”

“你的徒孫。”風凝詫異地看一眼鴻鈞：“交給他幹嘛？”

要說元始的徒子徒孫們也沒有得罪於她，風凝想做的也不過是讓這些神仙們不要插手人間事罷了。她不喜歡神仙比凡人高太多的能力，但是不得不承認，在神仙的眼中，凡間的朝代不過是轉瞬煙雲。等之後，商朝都沒有了，鴻鈞的徒子徒孫還是他的徒子徒孫，鴻鈞不可能一下就和他們斷絕關系，風凝僅憑借著自己的意願就讓對方將他的徒孫們送到文中的手裏……

有點太折磨人了。

……

與此同時，懼留孫在周軍裏面的處境並不比文殊好上多少。

是因為來自姬發這邊的壓力。

從楊戩將懼留孫請來之後，姜子牙就不大管事了——畢竟懼留孫的修為來看，對方也是姜子牙管不了的。周軍的人不認識風凝，但姜子牙一眼就看出來那個跟在藍衫人身邊的女子，赫然是風凝。

他本就是臥底身份，只不過臥底著臥底著臥成丞相了。

在臥底的時間裏，他兢兢業業，更是和聞太師你打我攻過好幾回。如今知道風凝來到了戰場上，不知不覺的就有點消極怠工了。加上姬發因為伯邑考的原因，對他也不太友善。

所以，在姬發搶著要軍隊指揮權，迫不及待想要在仙人的幫助之下攻破商軍的時候，姜子牙就順勢將指揮權給送出去了。

於是，整個周軍，姬發就全權做主了。

他倒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態度，相反，姬發的語氣很是溫和，甚至貼心道：“文殊天尊莫不是遇到了什麽特殊情況？”他問：“真人可以再去請一位仙人過來，襄助我軍？”

到這種程度了，懼留孫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的師門早就下了禁令，不讓十二金仙等人下山幫助周軍。

他僅僅是將文殊給帶過來，就下了好一番口頭功夫呢。

畢竟，既然十二金仙都不許下來，當初他主動來襄助周軍是有何目的呢？

所以，懼留孫只好苦哈哈地繼續回師門請人了——這也是因為他不死心，想要壓寶在周軍上，期望對方能結束商湯基業，到時候他作為拉了一把的人，也能蹭上一兩分天道功德。

這一日，懼留孫請來了普賢真人。

普賢真人上了戰場——

留在軍營裏的懼留孫垂頭喪氣又不可思議：“怎麽又跪下了？”

坐在一旁的姬發黑了臉：你師門的人你問我？我還想問問你呢。

禍不單行，在普賢真人也栽倒藍衫人手底下的同時，姬發也收到了姬昌的手書——戰場上的情況，在後方掌控大局的姬昌其實都挺清楚的。對方發過來的手書裏面寫的是對待商朝的態度，大致意思上是，若真的敵不過商軍的話，便投降吧，只求能茍安在西岐一隅。

姬發良久不語。在他看來，姬昌還是太天真了。按照風凝和聞仲的這架勢，哪裏是他們投向了，就能將他們輕易放過的樣子？

這不是讓姬發最為難受的。更讓他難受的是，在姬昌的手書裏面，甚至寫道，如今伯邑考從在朝歌的同學那裏弄到了不少朝歌新科技的配方，讓他結束戰爭之後回去幫伯邑考，兩人合作，改善名聲。

姬發：……

在他出兵抵抗朝歌軍隊的時候，姬昌曾經暗示過他，只要他能夠將朝歌軍隊給大敗，將這天下變成西岐的天下，那麽這繼承人的位置就是他的。

如今是什麽意思，繼承人的位置又回到了伯邑考手上是嗎？

姬昌很憤怒。

於是，他對懼留孫說話就更加委婉了。只是這委婉裏面藏著一根根的刺，偏偏讓人挑不出來。話裏話外都是：你們闡教的神仙不會都是這個水平吧？

這個年代是沒有“沈沒成本”這個概念的。

所以，懼留孫只好一次次前往闡教找人幫忙，又一次次往鴻鈞面前送人。就這麽送了有五六回……

這一日，風凝的防沙林計劃剛剛有了一個雛形，鴻鈞也快要結束他貌似無止境的露臉了。

他對風凝說道：“元始估計要來了。”

“其他弟子都無所謂，元始是我的學生，你作為師娘，明天同我見一見他。”

可不是元始就要來了嗎？要再不來，闡教就沒有人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QAQ日更六千是假的

我這兩天好忙啊！只能保證日常更新的樣子。

明天盡量早點更新。

元始明天就要出來了；感謝在2021-09-28 23:59:54~2021-09-30 01:38: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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